3/26/2007

御言师(三)


“不行!停!”导演和不耐烦地抬头看着天花板,“混进杂音了。我早就说过,这样廉价的制作棚是要不得的!”
采用超高速线性马达的列车从我们头顶飞驰而过。列车行驶时悄然无声,但它通过仓库上方时产生的电磁波却会将噪音记录在感应记录机里。由于噪音的干扰,通过心像产生的图像会发生偏差,甚至会将深刻的心理状态歪曲的滑稽可笑。这里的仓库,以及公司所使用的所有机器都没有安装完善的电磁防护设备。
“这里是公害啊。”导演嘟囔道。
你猛地一惊,因为那名女演员正指着你说:“就是这个人,不老老实实地制作背景,竟然在剧中混入了他自己的心像。你去教训他一下吧,导演。”
看见自己的台柱子发了飙,导演连忙安抚道:“可是,这个人制作的背景也十分了不起啊。像他这样能如此生动的描写玫瑰的演员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。你的角色不是也要拿花当道具么?他的工作肯定也对你有所帮助吧。”
“话虽如此,导演,但哪里有对女主角产生情欲的玫瑰呢?这难道不奇怪么?”

“我倒觉得很有趣。”
“心理剧本里可没这么写,这叫我很为难啊。玫瑰就是玫瑰,乖乖呆在一边演玫瑰就可以了,居然还流露出了感情,这样的演员太差劲了。搞什么,明明就是一朵玫瑰,搞出这么多名堂。”
“对不起”你道歉说,“我以后会注意的。”
“照我说,玫瑰爱玫瑰的剧本对你才合适。”女演员讥讽道。导演无奈地耸了耸肩。做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手势。于是,你制作出一大朵黄色的玫瑰。你为这朵玫瑰的美丽而心醉神迷。玫瑰渐渐变成一朵水仙。停!在这么下去,你连饭碗都会丢掉的。
“请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。”大家都离开制作棚之后,导演对孤独地呆立在那里的你说。他对你你充满同情。
“不管怎么说,我们不能顶撞她,虽然她说话很刻薄,但我们也拿她没办法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"pin凭你的才能,到哪儿都吃得开。我认为你制作的玫瑰是最棒的。我把你介绍给更有实力的制片人怎么样?”
“我可能不太适合当心里演员吧。一朵黄玫瑰能够干什么呢?”
“那些明星也不是光靠自己就可以成功的。我觉得你可以成为一流的背景制作人。”
“容我在想一想……我有件事要拜托您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我想在这里制作出最后一朵玫瑰再走。这台感应记录机,能不能让我用一个晚上?”
导演沉默了片刻,然后点了点头。“好吧,不过真是可惜啊。你真的要放弃当演员么?”
“我其实也想成为明星,但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,所以只好就此作罢。请你允许我做一卷以我为主角的磁带,权当是对我这段演员生活的纪念吧。”
“好吧。不过你得对其他人保密哦。”
“谢谢!”
制作棚中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,你坐在感应记录集里面,将传感器戴在头上,闭上了眼睛……
玫瑰。你被一片玫瑰花圃所包围。那些玫瑰都没有刺。鲜红的玫瑰洋溢着热情。紫色和天蓝色的玫瑰纯粹来自你的空想。而黄色的玫瑰温柔婉约。置身在玫瑰的海洋中,你感到无比幸福。
“真是是一样的世界啊。”有人说道。
你的视线朝周围一扫,只见一个男子站在你的身后。可能是从什么地方混进制作棚的吧,你想。他衣裤皆黑,面黄肌瘦,头发很长,梳着中分,但保养不佳,显得疏松和零乱。他戴着金框眼镜,可能是由于镜片度数太深的缘故,他的眼睛看上去非常小,更加凸显出他脸部的消瘦。他的个头不高,似乎有点神经质。他很随意的用手理了理头发。他的手相当纤细,就像女人一样,但却瘦骨嶙峋,根本谈不上好看。


(本文来自0701期科幻世界译文版,因为个人喜爱,甘愿当人肉打字机,仅作收藏)
[日]神林长平 著 林邦彦 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