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符号也许是一张相片,一个人,一句话,一个名字,一个形象,一个给我某种感觉、使我感觉喜欢或不喜欢的观念,快乐的感觉、使我不快乐的根据我的喜好和强烈程度,我不时地改变那个意象、形象、对象。我对某种形式的快乐感到腻味、厌烦、厌倦,于是我去寻找新的感觉、新观念、新的符号。我丢弃旧的感觉,并接受新的感觉以及新的语句、新的含义、新的经验。我抵制旧事物并屈服于我认为更高级、更高尚、更令人满意的新事物。因此,在欲望中存在着抵制和屈服,其中包含诱惑;当然在屈服于欲望的某个特定符号过程中,总是存在着对挫折的恐惧。
如果我观察自身欲望的整个过程,我会看到,总是存在一个对象,我的头脑为了获得进一步的感觉而把注意力贯注在这个对象上;而在这个过程里有着错综复杂的抵制、诱惑和克制。存在着洞察、感觉、联系和欲望。头脑成为这一过程的机械工具,在其中符号、语言、对象是中心,一切欲望、一切追求、一切野心都围绕这个中心而立;那个中心就是“我”。
厌烦了某个欲望以后,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在另一个欲望中满足自己。我的头脑总是依据感觉而经验,它是感觉的工具。厌倦了某种特定感觉以后,我寻找新的感觉——也许就是我所谓的对上帝的了悟;但这依然是感觉。我已经受够了这个世界以及它的折磨,我想要安宁、永久的安宁;因此我修习禅定、控制,我为了体验那种安宁而塑造自己的头脑。对那种安宁的体验依然是感觉。所以我的头脑是感觉、记忆的机械工具,是一个我从中发出行动和思考的死的中心。我所追求的对象是从中产生感觉符号的头脑的投射。那些词“上帝”、“爱”、“共产主义”、“民主主义”、“国家主义”——这些全都是赋予头脑以感觉的符号,因此头脑执着于它们。正如你我所知道的,每一个感觉都会结束,因此我们从一个感觉行进到另一个感觉;而每一个感觉都加强了那个寻求更多感觉的习惯。就这样,头脑仅仅成为了感觉和记忆的工具。就在那个过程里,我们被捆住了。只要头脑还在寻求更多经验,它就只能依据感觉来思考;任何有可能是自发的、创造性的、充满活力的和给人以深刻印象的新体验,立刻都会减弱为感觉,并且去追求那种随后又成为记忆的感觉。因此经验是死的,头脑只是成了一个过往经验的蓄水池。